薛五佬的丧事要大办


  ▌杜万青 著

  首先是设灵堂,村里几个外姓老人整理了薛五佬的尸首,在堂屋安放了遗体,摆了香案祭品。秦州张三到山外采买了白布、麻绳、烧纸一应发丧物品。薛家子侄个个披麻戴孝,自薛五佬尸首进村,薛家大院哭声没断过,时高时低,时大时小。薛五奶奶哭得昏过去,凉水喷过来,又哭昏过去,几次三番;薛五佬的几个姑娘,哭得嗓子哑得说不了话;只有薛驹,披了长麻,戴了全孝,让人按在灵堂前铺的麦草地上,拄着丧棒,神情有些呆滞,看不出悲伤,也没流出眼泪,有时扶着丧棒睡着了,姐姐们给他裹了皮袄,让他就地睡在灵堂的麦草上。

  薛元昌心里苦,可毕竟经过事,指挥大家按部就班做事。弟弟是一家之主,又是清末贡生,棺木必须加椁。首要的事,着即派人先办,寿材必须柏木,两日一定要运到。请徐道士念经也要在次日到。除了祭祀,主要是道士们的家什响起来,就有了丧葬的气氛。薛家拣要紧的分派人去做。子侄们跪请了四面八方各门亲戚。薛驹幼小,又是独子,只能在门前跪迎来奔丧的亲朋。村上别姓的人家都已过来帮忙。韦黔派来了五个儿子。张家、杨家、陈家都来了人。薛元昌都派了活,分头去做。

  人来了就要吃饭,薛大奶奶指挥老二、老三、老四家的女眷全部下厨房。又让人垒了大锅灶,支起三口大铁锅,做面条、蒸馍,齐齐行动起来。

  薛恒昌带着儿子做买卖去了,走时说是去中卫,山高水远,万难知会到,只好作罢。

  薛五奶奶的娘家人,薛五佬的舅家人先赶来了。来的都是男人,女人们都在家备斋。四岘四水的风俗,丧事都要献斋。斋分大小,大斋六个,小斋十二个。大斋有小砂锅大,重二斤上下。小斋如小碗大,重约半斤,用红曲绿豆叶碾成的颜料染得花花绿绿,又称花馍馍。大小斋都要由女眷送来,女眷们距门二三百米,便要大放悲声,丧家女眷要哭迎。女眷们一般白孝布蒙了面,哭迎到灵前,又要喊着拍打着哭一阵。外姓的女人们要帮忙拉起来。薛五佬死于横祸,哭丧的人大多是内亲,哭得情真意切,拉起来不容易。尤其是女眷奔丧,呼天喊地,寻死觅活,让旁边男人都抹眼泪。奔丧的自东南西北而来,侄女外甥女、外甥媳妇、表亲女人,一队队哭着迎进来,因此,哭声此起彼伏,整日不断。

  徐道士未到,说是收拾好第二天一早到,打发唢呐师来,先吹起来。有了唢呐师吹出呜呜咽咽的唢呐声,配上内外女眷的高哭低泣,丧事的气氛弥漫到灵堂内外,飘散在薛家水的空气中,男人们都个个神情黯然。

  傍晚时分,棺材铺送来了棺材。两辆大马车载着棺椁,果然是真材实料的柏棺松椁。棺是六九寸的,已超过规格,长宽倒是合规,但也是最宽大的。长度七尺三,俗语:七尺三走遍天。宽度三尺,高度六尺,板材厚八寸。众多人围观,薛五佬几位哥哥表示满意。别姓只是啧啧叫好。棺再套上椁,已成庞然大物,好在薛五佬家的门楼阔,不然门都进出不得。灵堂设在堂屋,堂屋门虽阔,还是费了些劲才将棺紧挨着门框抬进去,椁只能放在院子里,等出殡的时候再套上。(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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