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广阔的社会视野讲述故事


(来源:光明日报)

转自:光明日报

  长久以来,“中年状态”和“中年写作”一直未被充分讨论。事实上,中年作家在生活积累方面的优长和不疾不徐的沉稳心态,为文学创作注入别样开阔的韵致。吕铮今年刚满45岁,可以说是处于从青年走向中年的分水岭。他的长篇小说《双刃剑》(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5年9月出版)是一部颇具“中年风格”的作品,这不仅是一种时间上的巧合,更是一种隐喻和象征。

  所谓的“中年风格”,关乎看待生活的态度和对生活本身的理解。吕铮是公安文学创作的代表性作家。在他看来,公安题材要写那些非常态化的罪案及其侦破过程,同时也要倾注笔墨在案件之外,写生活本身。在《双刃剑》中,董刃、江锋、赵阔、苏晓雅拥有警察职业特有的正直、忠诚品质,同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和短板。董刃执拗,江锋胜负心强,赵阔急躁,苏晓雅多虑,他们被同事贴上“摸不透”“养不熟”“合不来”等标签。通过这样的人物塑造,作者期待走向更加开阔的人性地带,通过书写办案民警自我更新,完成小说“立人”的使命。

  公安文学离不开案件,案件侦破的叙事水平决定小说的可读性与艺术水准。科幻小说有“硬科幻”与“软科幻”的说法,推理小说有“本格推理”与“社会派推理”之别,吕铮的作品更接近后者。小说的主要情节是7年前,四人因“监守失职”导致关键证人乔四儿逃脱,遂被降职,“内鬼”的说法更如阴霾一般笼罩在几人的头顶。7年后,相关嫌疑人现身,牵出当年大案的头绪,董刃下沉到基层派出所,与赵阔、苏晓雅组成破案小组,再度出征。同时,江锋作为省厅调查组组长,与董刃等人因“内鬼”疑云心存芥蒂,展开一场较量。最终,案情经过几起几落,董刃、江锋破除心结,双剑合璧,破获大案。

  董刃人到中年,乔四儿的逃脱令他从高光时刻跌入谷底,一直抬不起头,不敢直面家人,对自己尿血的病情也不愿正视。这个人物登场时的颓唐和苍凉之感,作者有专门的描述:“天昏昏暗暗,世界摇摇晃晃。董刃在漆黑的梦里随波逐流,感觉身体像一片树叶一样,渺小、无助、迷茫、彷徨。”小说反复出现董刃回到当年关押乔四儿酒店房间的情节。这间屋子如一个铁笼,将董刃囚禁于过去。剥离职业外衣,我们看到的是重压之下中年人面对自我的真实心声。这种“中年状态”不悬浮,也未下坠,作者在沉稳的叙述中展开的是主人公经受千锤百炼之后永不褪色的警魂。一旦嫌疑人冒头,他们马上投入战斗,面对黑恶势力的栽赃、战友朋友的质疑、犯罪分子的歹毒手段,终显道义担当。小说结尾,乔四儿逃脱的谜面揭开,原来竟是董刃为了引蛇出洞,让重要犯罪嫌疑人刘涌露头,故意放走了他。董刃最终完成自我重生,选择直面问题、剖开伤疤,主动向组织交代了真相。

  公安作家武和平曾经说过,公安题材要“跳出公安写公安,跳出个人写社会,透过皮相写灵魂,运用故事写精神”。吕铮也认同这样的创作理念。他说:“‘棋在棋外’。我要离开警察的身份去看警察。”职业生涯的长期积累为他提供了充足的故事素材,而这种创作理念让他能以更广阔的社会视野讲述故事、刻画人物。如同小说的名字“双刃剑”有着“刀尖向外”与“刀刃向内”的双重内涵,吕铮的作品也有技术性的罪案外壳与斑驳起伏的心理地带。这部作品的构思始于2017年,小说大纲他反复修改10多次。在书的尾页可以看到,正文他先后改了4稿,一直到2024年9月底最终完成。小说保留着作家由青年步入中年的痕迹,我从中亦看到更加辽阔的小说空间与静水流深的生活质感。

(作者:张鹏禹,系人民日报海外版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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