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玄“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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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黑（甲文）图二黑（金文）图三黑（金文）图四黑（小篆）

徐梦嘉文/图

默，黑犬组出。《说文解字》识定是默：“从犬，黑声。”小文钩玄“默”字，首先需要指出，黑是墨的省形，黑（古音）并不仅是默的声符，还是关键的形义符。

甲骨文“黑”（图一），有观点认为是站立的受过墨刑人。金文黑主要有两款两种解读，第一种（图二）：上部为烟囱或遮盖物下部为有“火”的灶台，中间是火焰燃烧后飞出的灰烬，古人通过火焰燃烧产生乌黑色烟来理解“黑”的含义，金文还在火下加了表示炉灶的土这种构形反映了古代生活场景。第二种（图三）这还是商周时期“墨刑”的写照，只是较具象。一个正面站立的罪人形，头部（额头）和面部左右又有被刺刻的符号。这种在人首刺刻再用黑色涂染作标识的肉体惩罚，是上古五刑之一的墨刑。五刑指墨、劓、剕、宫、大辟，除了大辟是直接剥夺生命的刑罚外，其他都是对犯罪者身体进行残害的肉刑，到了秦汉时期墨刑称为“黥刑”。墨刑不仅是体刑，又是使受刑人精神蒙受耻辱。东汉《白虎通·五刑》：“墨者，墨其额也”（即在罪人的额头上刺刻后填进墨色）。

黑的烟囱说与墨刑说，都反映颜色的黑。但从汉字深入揆初研究角度，还是要有所“表态”。我认为从小篆（图四）乃至正体进行反推，都传承了金文第一种烟囱说“火熏黑”的遗绪。正体黑的底部灬是火的变形。黑表现的颜色黑又引申为黑暗、隐蔽等含义。

黑加犬的默。甲骨文犬的形状是腹瘦尾长狗的简约白描。而默字的黑（墨）并不仅是默之声符，这里可指是一条黑狗，也可指黑暗处有狗。由于黑暗与黑狗“默”强调的是墨墨黑，因此历史上墨字的正体异写队伍中也有默字。《说文》的“默，犬暂逐人也。”在某些语境下，“暂”也可以表示“突然”的意思，即某个动作或情况瞬间发生。《琵琶行》：“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耳朵听力顷刻明朗起来。再回到《说文》默的“犬暂逐人”，黑夜，静默不吠的黑毛狗，突然从更暗处窜出追踪人或猎物。

有默字的成语很多，选几个较冷门且有意思的分享：1.雁默先烹。先杀掉烹饪不能鸣的雁。出自《庄子·山木》，比喻无才能者先被淘汰。2.杜默为诗。出自宋·王楙《野客丛书》。宋人杜默写诗多不合律，后形容没有根据地编造事实为杜撰。3.潜濡默被。出自明代文徵明《王武宁去思颂》中的“惟夫浚德渊微，潜濡默被，出于至诚，而泯于无迹”。意为人的思想或性格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外因感染与影响产生变化，与潜移默化、潜濡默化近义。4.拱默尸禄。出自《汉书·鲍宣传》。原指拱手缄默无为的姿态，后引申指官僚坐享俸禄却无所作为。

钩玄“默”字，咀嚼“默”字，自然联想到汉语最常用的默字组词“沉默”。我们必须晓得，千百年来，古人总结出了许多充满哲理的“人生处世”准则，其中有不同凡响的“沉默”，因为沉默是金，沉默是人生尤为高级的处世智慧。